Wednesday, October 6, 2010

Chuanghu: Two Poems

  窗户:诗两首 Two Poems by Chuanghu


    Depression
        By Chuanghu (Window) tr. Fan Jinghua
The same dusk. I came out of a multi-storey building
Into a road-side eating-house.
I sat alone, eating there.

The sky. Drizzle began a little while earlier.
The place was bright and spacious,
And a few waiters leaned against the counter, doing nothing.

This is a scene I must have seen,
Either years ago or years from now;
Even after my death, it may happen to another one, all over again.
              Oct. 2010
  忧郁症
       窗户
一样的黄昏。我从楼房里出来
走进路边的一家餐厅
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

天,刚刚下起小雨
餐厅明亮而空阔
几个服务员站在柜台旁无所事事

这情形,我似曾经历
不是多年之前就是在多年之后
甚至在我死后,还将在另一个人身上,重复

   The Sky over the Plateau
        By Chuanghu (Window) tr. Fan Jinghua
Meager as if it’s been washed,
And yet it has unlimited allure.
Turn your head for any times,
There are as many times of resurrections—

Painters will die of visions. We will die of praising it,
The eagles, of solitude and freedom.
           Oct. 2010

   高原的天空
            窗户
一贫如洗
却有着无穷诱惑
多少次转身
就有多少次复活——

画家们死于幻象。我们死于赞美
而大鹰死于孤独和自由


          译读窗户的两首诗

  窗户的诗写得看似轻松随意,语言晓白,却蕴意深厚,有时力透纸背。这两首诗显示出两个完全不同的心境,虽然我们不能将诗中的我与诗人对等,但还是可以说只有当诗人有那种心境感受力的时候,他才能写出那样的诗。
  《忧郁症》中意境的细密是以语言上的一种疏松呈现出来的,这是窗户诗歌的特强处。以“一样的黄昏”开篇,起句就展示那暗含的大片背景。当没有另一个参照项的时候,说黄昏是一样的,那么要么就是说“依旧是那一成不变的老样子”,这里就包含一种厌倦感;或者说,这个题目与“一样的黄昏”是连起来读的,就是“忧郁症一样的黄昏”。无论怎么说,统领这首诗的,还是作为标题的“忧郁症”。厌倦感,本质上是不可写出来的,因为对于厌倦感的表述本身就是厌倦得不再有表达它的心情,犹如人们说“别和我比懒,我懒得比”一样。厌倦,包含着“一成不变”,最一成不变的就是日常,于是“我”很日常地从楼房到餐厅,犹如从睡到吃。没有约人,没有人约,所以这吃是最日常的吃。所以,这吃是没必要将食物进入视野(描述)的,这吃不过就是为了吃,不是什么享受,所以“我”就看到了天下小雨,服务员无所事事。小雨,没有什么动静,人也恹恹的。
  前两节的描述很客观,甚至有点普泛,“我”的动作没什么特别的:“出来”、“走进”,“坐在那里”。第三节用了“这情形”,将第一节中远距离的“那里”变成了一个眼前,一个“我”需要面对的或反思的情境。一个曾经的或者经常性的情境,也就是一个“一成不变”的情境,是否给“我”留下了一些心理上的痕迹?若有,那么就不算什么毫无意义,哪怕是重复。重复若能产生意义,主体就必须有独立的自我意识,是不可替代的独立个体;而《忧郁症》中的“我”既不是作为一个独立个体之我经历如此情境,也没能在经验如此情境时成为一个独立个体。“我”对于这一切毫无意义,这情境可以在任何“另一个”身上重复。
  当“我”无法赋予自己的经验以任何意义的时候,“我”也不可能为任何一次重复赋予意义。从这个角度,再看作为过渡和连接的中间一节。第一节写的是一个作为“他者”的我,一个“客观的我”,一个作为任何个体的我。第二节对于餐厅的描述是“明亮而空阔”。空阔,不仅是人少,更是因为人毫无走动,没有生气;明亮,从光学的角度来看,令其中的人越发孤单。当然,明亮更令“我”看得明白透彻,对此对应的是那几个服务员的无所事事。因此,中间一节既是将上一节中的“我”映射到他人身上,使得具体的一个人可以变成泛指的所有人,也为下一节中“我”的反思提供了一个基础。忧郁症需要一个走不出来的思维陷阱。
  《高原的天空》写得天阔云淡,秋高气爽,恢弘幽邃。在“高原”,我们看到的不是植物的繁盛,在高原的天空中我们看到的是一顷碧蓝,再近的云也会很遥远,背景太深邃。在此,诗人将地境与天境集中在人境中,说“一贫如洗”。贫,是植被稀少的贫,是天空杳阔的贫,是人到达此境时自感渺小的贫或身家辎重都已抛弃的贫。洗,也来自天空如洗;诱惑来自深邃。当心境一贫如洗或净洁如洗,那就有无穷的可能,因而转身就是复活。画家所为便是描绘所见,无论所见的属于物象,还是心象,当他们到了高原,无论在天空描绘,还是在画布上,他们都只能哀叹自己作为技术人的窘迫与困顿。我们普通人,面对高原的非人类的景象,甚至不如画家,无法以个人卑微的创造或再现来验证或折射上帝的大创造,惟有叹服至死。飞翔,是我们最能想象得到的超越人间的方式,而大鹰正是以飞翔代替我们接近着上帝,从而成为我们的精神之象征。它们不是在肉体上与同类沟通,而是独立地死去而进入永恒。这首诗所写的是那最高的高原吗?这大鹰是带走了人的肉身的鹰吗?


About the Poet诗人简介:
  Chuanghu is the pronunciation of the name but it means “Window.” I read his poems and like them much. We occasionally exchange a few words through the “comments” button in our blogs. His real name, I don’t know; his age, I don’t know; his profession, I don’t know. He constantly brands his poetry writing as “taking notes,” with which I’d also frequently refer to my own wri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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