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e Michaels: What The Light Teaches

　　What The Light Teaches (extracts)
　　　　　　　　　　Anne Michaels (1958-)
Language is the house with lamplight in its windows,
visible across fields. Approaching, you can hear
music; closer, smell
soup, bay leaves, bread—a meal for anyone
who has only his tongue left.

It’s a country; home, family:
abandoned; burned down; whole lines dead, unmarried.
For those who can’t read their way in the streets,
or in the gestures and faces of strangers,
language is the house to run to;
in wild nights, chased by dogs and other sounds,
when you’ve been lost a long time,
when you have no other place.

There are nights in the forest of words
when I panic, every step into thicker darkness,
the only way out to write myself into a clearing,
which is silence.
Nights in the forest of words
when I’m afraid we won’t hear each other
over clattering branches, over
both our voices calling.

In winter, in the hour
when the sun runs liquid then freezes,
caught in the mantilla of empty trees;
when my heart listens
through the cold stethoscope of fear,
your voice in my head reminds me
what the light teaches.
Slowly you translate fear into love,
the way the moon’s blood is the sea.


　　《光的教诲》(节选)
　　　　　　　[加]安·米凯尔斯(1958-)
语言这所房子，灯火映照窗户，
从原野中清晰可见。走近，你可听见
音乐；再近一些，扑鼻的
浓汤、月桂叶、面包香——这佳肴
献给所有只剩下舌头的人。

这是一个国度；家园、家人：
都已被弃；烧毁；整系整支地死光，鳏寡孤独。
对于那些迷途之人，他们不识街牌、
不识陌生人的手势与表情，
语言便是那可以投奔的屋子；
在狂暴之夜，被狗与其它的声音追猎，
当你已消失很久，
当你没有可去之处。

词语的森林中有黑夜，
我充满恐慌，进入浓稠之暗的每一步，
写作是唯一的途径，令我接近林中空地
这片寂静。
在词语森林的夜晚，
我害怕我们无法听见彼此的声音，
因为树枝咔嚓咔嚓地响，
因为我们淹没于自己高声的叫喊。

在冬日，那个时辰，
太阳泻照如流水，然后凝结，
僵硬在秃树的小披肩下；
我的心在倾听，
借助于恐惧这副冰冷的听诊器，
你的声音进入我的脑子，
以光的教诲告诫我。
渐渐地，你将恐惧迻译成爱，
正如月亮的血化为大海。

About the Poet:
　　安·米凯尔斯生于1958年，是当代加拿大著名诗人和小说家。1986年第一部诗集The Weight of Oranges《橘子的重量》获得了美洲的联邦文学奖，该诗集中一个比较突出的主题是记忆，有关童年和死者，而在写作中则调用了包括文字、音乐、摄影、身体等各方面的题材。出版于1991年的第二部诗集Miner’s Pond《矿工池》获得了包括Governor General加拿大总督奖在内的多项大奖。这部诗集中，很多是篇涉及欧洲文学、艺术与科学中的人物，其中最重要的是这篇长诗What the Light Teaches《光的教诲》，该诗篇因为苏联诗人艾赫玛托娃、曼德尔斯坦姆以及茨维塔耶娃的生活而感发，触及了包括丧失、家庭以及大屠杀等各种主题。而针对犹太人的大屠杀则是她写了十多年的首部小说Fugitive Pieces《漂泊碎片》的主题，该抒情小说出版于1996年，立即成为英语世界的畅销书，并赢得包括英国最著名的Orange Prize奥兰芝（橘子）小说奖；该书写的是二战前一个波兰小孩逃亡到希腊，后来来到加拿大的人生故事。去年该小说被拍成电影，受到普遍好评。这个节选所探讨的是母语对于流亡者或者被贬者的意义。迻译此节选作为母亲节的纪念。